作者:黯石,70后媒体人,不专业吃货,小吃爱好者
鹅毛大雪阔别了几年,终于还是落在贵阳。顶着大雪街头行走,同行一位老兄嗫喏道:下雪也不算冷,以前住在小县城里的那些冬天,才叫彻骨。
城市里待久了,难免会放纵一些娇贵的习气滋生,稍有降温落雪凝冰,就翻箱倒柜找出帽子、围巾、秋裤、绒鞋、暖宝宝把自己武装起来,空调地暖电炉子搭建防御设施,与冬天势不两立的样子,仿佛从未与之短兵相接厮杀搏斗。
多年前寒夜里练就的双脚夹着热水袋翻面的高端技巧,总也忘得差不多了:前半夜烫得脚跳把热水袋的麻面翻来烫脚,后半夜水温下降,半梦半醒中完成了光面朝上的翻滚动作,毫不犹豫把双脚踏上,一觉安睡到天明,水袋已薄凉如班主任的冷脸,被踢出有效范围。
那种寒冬里的清晨暖意,终结于一泡尿把自己憋出被窝。
茫茫大地一片白,吃啥?
“冬吃萝卜夏吃姜”,老人家说,家里菜地里种得有萝卜,提上个篮子就往菜地奔。一出铁炉子保护的屋子,顿时寒意袭来,鼻子到脸颊都冻得通红,仿佛离开了脸面去了不知名的空间里暂寄。冬天行动笨拙,使出全身力气拔一个萝卜出来,总会一屁墩坐在地里,当然,屁股也冻得失去了知觉,可以一再接受考验。
回家领赏,抱着炉子不撒手,等厨房里弄出一锅香喷喷的萝卜炖排骨。实在忍不住溜去厨房偷拿了几块刚洗切好的萝卜块,咬下去脆生生的冰脆,甜若水果,嚼到了尾声,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微弱辣刺在舌尖绽放,一口气吃上七八块。揭开炖锅,夹杂着鲜香肉韵的蒸汽扑面而来,刹那融化了积淀在胸中的冰棱子,饿意排山倒海。
冬天的饭桌常常会顾此失彼,重油重辣重肉食,以抗绵绵不绝的寒气冰锋。为了保持营养平衡和维生素的摄入量足够,也给肠胃一个缓冲的空间。除了烫进肉汤里的青口白和茼蒿菜,还有萝卜也最适合用胡辣椒面凉拌来吃,既保留了天寒地冻的冰脆鲜爽,又维护了食材原有的维生素状态。
凉拌的萝卜丝端上桌来,总会早于荤汤被哄抢一空,足以说明其受欢迎程度。
贵州主产的萝卜为白萝卜品种,毕节产区的萝卜尤佳,个头大、水分多、口感甜,而且每年产区出产量都丰富,可供全省老小冬天服用所需,还能支援邻省。
再美的景致,到了冬天都沾上了萧瑟。
古时候被贬或流放至贵州的文人骚客笔下,穷山恶水的残酷景象,多半源于对贵州冬天的体悟。想想也对,凉潭冰溪、枯枝败叶、冰挂洞沿、鸟弃高枝,还有呼啸而来夹杂着冰渣的寒风,不狠狠写一下都对不住自己。已经种植上千年的萝卜,不知道当时他们是否有口福吃到,想必也郁郁不食,错过了冬天里少有的安慰。
萝卜是种古老的作物,有历史记载表明,早在年前,古埃及已食用萝卜。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,在贵州农村的某处,除了萝卜之外,还与古埃及发生过联系。
那年冬雪又厚又松,父亲拿了煤铲在后院替我堆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,名曰“斯芬克斯”,当时喜欢圆滚滚胖乎乎雪人的我自然不满意到极点,郁郁若贬官,深夜持刀摸出房外砍倒丑雪人,完全不顾中埃人民亘古绵长的历史友谊,不顾斯芬克斯那个古埃及神话故事中著名的谜语。
还记得多年前农村的那个平房里的另一个冬天,一夜冬雪,雪及膝盖。早上父母上班家里无他人,推开后院的屋门,漫漫白雪无脚印,发自肺腑地大叫几声,兴奋的同时却少了分享的乐趣,自觉叫起来很像个傻子,四顾无人收起惊诈,默默笑着一步步踏上去: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
编辑:王欣
编审:棋棋
签发:李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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