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头鹎[bēi]年岁越老，头枕部的白色越显著，故有白头翁之说。又因其夫唱妇随，双宿双栖，人们借喻它们为夫妇百年好合、白头偕老的象征。古诗有云：“山禽原不解春愁，谁道东风雪满头。迟日满栏花欲睡，双双细语话未休。”诗人们猜测，大概是忧愁让白头鹎一夜白头，因为它们担心春天将去，梨花将老。事实是，无论暖春、酷暑、寒秋、严冬，还是花开花落、叶绿叶落，白头鹎都是那样地快活，它们用有些聒噪的嗓门呼朋唤友，从一片树林飞往另一片树林，它们把每一个地方都当成了游乐场，好像根本不会让任何不快乐的事愁白头。似乎只是在春夏季节，白头鹎才会短暂和群落分开，原因是为了繁衍后代，即使在这个时候，它们都会站在灌丛的最高处，声气相通地打招呼，它们彼此的伴侣，就在不远处的灌丛中孵卵。当幼鸟能够离开鸟巢以后，三五只相伴的白头鹎，就会制造出更多的喧嚣和快乐出来。白头鹎是一种繁殖力强的鸟类，在三至八月间，它们会产卵2次，每次产卵三四枚。所以一到秋天，不管白头鹎的种群遭遇过什么打击，集群的白头鹎都会给人一种鸟丁兴旺的感觉。它们呼啦啦地四处飘飞，好像狂风卷着的枯叶一样毫无规律地飞扬或者落下，飞到近处，看清是它们在嬉戏的时候，你会惊叹于它们的飞行技巧和昂扬的热情。不知在什么时候，白头鹎喜欢上了城市生活，它们在楼群之间飞翔，只要有绿树的遮掩，它就能找到筑巢的地方，它把路灯、电线、广告牌等所有矗立地面的东西都当成了游乐场。它会从呼啸的车流上面掠过，完全不用考虑交通管制、红绿灯等等，对于城市的角落，它比人们还要熟悉，它知道到哪个社区去吃无花果，去哪个公园吃樱桃，去哪个广场吃柿子，它大大方方地去享用这些城市里的美味，边吃边嚷嚷：“伙伴们一起来吃吧，不然果子都掉完了。”作者居住的楼下曾经有一株无花果，肥大的叶脉把果实遮掩得严严实实，是白头鹎的欢叫提醒人们果实熟了。当你站在阳台上，看着白头鹎从楼群中飞来，它们呼朋唤友，拖家带口，来享用无花果白嫩的果肉，那种场景很是热闹。在低处的枝干上，白头鹎的雏鸟歪着脑袋，扑扇着翅膀，向高处正在享用果肉的父母要吃的，大概果肉太过可口了，成鸟几乎不停地啄食，它们把雏鸟都给忘了。雏鸟热烈地、持续地扇动着翅膀，嘴里不停地鸣叫，这时候，成鸟才恍然大悟，落下来给雏鸟喂上一口果肉。雏鸟含着果肉，如同抿着一口甘醇的酒，久久不肯咽下。白头鹎的无花果大餐经常会碰到搅局者，也许是果香，也许是它们的喧闹，招来了灰喜鹊和乌鸫，这些不速之客到来之后，首先就要把白头鹎轰走，然后张开大嘴，囫囵吞枣地把尽可能多的果肉咽进肚子里去。白头鹎成鸟安置好雏鸟之后，夫妇俩会再次来到无花果树上，开始和灰喜鹊、乌鸫一起分享果肉，这时候，满树洋溢着和平的喜气，大家换着各种姿态，寻觅着每一个熟透的无花果。只有人的到来会让这样的盛宴结束，但是鸟儿一直是胜利者，没有人喜欢享用鸟儿的残羹。大概白头鹎在城市生活多年之后，明白了这个道理，所以城市中的果树，都是它们在掠食。它们是城市生活的适应者，所以白头鹎的种群，可以在城乡地带越来越壮大起来。
陈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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